【罗曼咕哒】《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
200粉点文还债。
写在最开头，先听我解释，别急着打人。
有一点死肉麻但不是我的本意！
十分OOC，兼之吊诡到亚德里亚海的文风。
医生和咕哒君的对话有一部分化用自叶芝的《所罗门对示巴》。全诗贴在结尾。
题目是博尔赫斯的同名诗。相较于《圣经·旧约》里面的篇章我这篇立意更接近那首诗。贴在结尾。
有一点点灵车（捂脸）
最最结尾有刀，小彩蛋，慎入。粗体引自博尔赫斯的《诗两首》。
四月初四，农历三月初八，宜祭祀、入殓、移柩。
迦勒底的地理位置成迷，终年大风飘雪，咕哒君自从登上这座山就再也没能在特异点之外的地方看见鲜花绿草。外加时间临近年底，迦勒底上空更是连太阳都许久难见一面。上次放晴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
达芬奇已经不太高兴地念了一个星期，因为她的衣服洗过之后就彻底报废了。第一天冻得邦硬，第二天挂上冰碴，到了第三天那件手织外套就已经和迦勒底其他冰冷的钢铁器材没什么区别。罗曼和咕哒君总是躲着她走，但凡需要传达的事情都交给玛修出面接洽，生怕触了达芬奇的霉头。
咕哒君有十四套一模一样的迦勒底制服，罗马尼二十一件白大褂在衣柜里张牙舞爪，他们没少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达芬奇教导，于是更加躲得远远的。归根究底还是最近迦勒底运行相当平稳，主事人也就有了更多时间消耗在被炉、靠枕、坐垫、羽绒被或者别的什么温暖的地方上。
因此罗曼抱着他的平板和笔记本电脑率先躲进了走廊上的一间空房间，咕哒君紧随其后，电灯和插座都准备就绪，一刻钟之后他们缩在被炉里，此时挂钟上的时间是十二点二十五分，离午休结束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
原本的迦勒底并没有如此多的空房间，但是在其他候补御主都陷入冷冻后情况又截然不同。冰冷空荡的白色走廊好像阿斯忒里俄斯的迷宫，每扇门的结局都是已知的空无一人，前主的生活用品迅速落灰，清洁人员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工作量不得不把一些房间永久封存。咕哒君的权限节节拔升，人气水涨船高，责任与日俱增，很快就和罗曼组成了翘班偷懒二人组，每天恨不得把一分钟时间掰成两分钟来用。于是两人伙同起来解锁了编号最末位的房间，在那里迅速搭建起了秘密基地。桌子上摆着咖啡、五包奶精、三包糖，冰箱里永远都有新鲜的草莓蛋糕和牛奶冰淇淋。
被褥蓬松柔软，罗曼干脆摘掉了绑着高马尾的发绳，整个人摊在床上。咕哒君仗着个子还没有长开，硬是从旁边挤进去，像条八爪鱼一样扒在罗曼身上，他握着罗曼的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之后把头扎在医生肩膀上。橘粉色的头发搔得咕哒君鼻子发痒，他晃晃头，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挤得像窄栏里的老马一样。医生开玩笑地说。
如果你在暗示我应该夸赞你的英明睿智，好吧，就是那么回事。咕哒君回答，费力地眨了眨几乎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
……好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罗曼笑起来，翻过身去摸了摸咕哒君的发旋。少年温热的呼吸一直喷在他的肩膀，逐渐升起一种怪异的麻痒感。他略显不自在地夹了夹肩膀，转移话题。
等下还要去特异点，好好休息。他轻声说，生怕吵醒了已经半睡半醒的咕哒君，在对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也是，罗马尼。
咕哒君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回答。
十二点三十五分，时钟滴答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罗曼闭上眼睛，世界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久违的梦境侵蚀了他。
花园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微弱奏乐声，没有乐师和侍者，托盘里摆着纳托利亚峰坡的新鲜浆果和黎巴嫩山顶的冰。金色狮像端坐在他的脚边，午后阳光灿烂，树木花草都在地上打下深重的影子。暖风吹过他的脸侧，少年温热柔软的肢体缠绕着他的手臂。他侧过头去亲吻少年海蓝色的明眸，对方坐在他的膝盖上，与他亲昵地头抵着头，那对蓝眼睛永远柔和泛着水光，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浆果被挤破发出噗啪的声音，冰块逐渐融化成清凉的水。少年柔韧的四肢像海草一样攀附在他的身上，呢喃声与奏乐声相和，他擦去少年的眼泪，把对方翻了一圈。全副武装的铠甲卫士经过花园，远方的鸟鸣和钟声遥相呼应。少年在纷杂中扳住他的肩膀，喉咙里溢出的尽是些破音的元音，他轻轻环抱住少年，抵着对方的头顶轻声哼唱模糊的曲调。琴弦颤巍巍划过一个高音，幼发拉底河的水流漫过西岸的麦田，风携着鸽子拍打羽翼的声音卷过。
他右手上的戒指闪着光，时间又过去了一点，阳光越过树荫洒进凉亭，他们几乎就要溺毙在金色的海洋里。他感到久违的温暖，少年亲吻他的额角，预料之外的幸福感也许持续了一个世纪，他的手指在耶路撒冷的晚钟声中划过少年瘦削的脊背。埃里都的金蛇底座翻倒，水流过他们脚下时遮住了倾斜的影子。
他微笑起来，亲吻少年的嘴角，他说：“——————。”
下午一点十五分，罗曼从梦中惊醒，后背和一些难以启齿的地方都被汗水和别的什么东西打湿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咕哒君趴在他的胸膛上，抱着一把他的头发喜笑颜开。罗曼动了动，咕哒君就自觉地从他身上滚了下来，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非要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一下。罗曼捏住咕哒君的鼻尖，少年就像小动物一样来回甩蹭着脑袋，双手仍然死死扒住他的腰不愿松开。
我做了个梦，罗马尼。梦见迦勒底出太阳了
咕哒君一头扎在被上闷闷地说，罗曼摸摸他后脑勺上翘起的碎发。
山顶上雪很白，那天风挺大的，但是没下雪——太阳很亮，玛修站在我旁边，和我一起往远处看……那是什么预兆吗？
你想得太多了。罗曼停顿几秒钟才说，是听达芬奇念了太久才会做这种梦吧？
有道理。
咕哒君哼唧了几声总算舍得松手，在被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罗曼去浴室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咕哒君就把整条被子都卷在身上滚起了圈。
快要圣诞了呀。咕哒君突然想到，今年要给罗马尼准备什么礼物呢？
浴室里传出冲水的声音，咕哒君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罗马尼。医生打开门，看见少年明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脸阳光灿烂。
我超喜欢罗马尼，世界第一喜欢。
突如其来的直球吓得罗曼瞪大了眼睛，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回答，我也喜欢你。
咕哒君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喜欢？
嗯，最喜欢。
他们对视一眼，在一点三十分午休结束的钟鸣中笑成一团。
《所罗门对示巴》
所罗门亲吻她麦色的脸颊，
对示巴女王唱起歌来，
“正午之后的一整天，
我们都在这一个地方聊天
从阳光灿烂的正午
一整天
我们说来说去，
绕着爱情这一个狭窄的话题
就像窄栏里的一匹老马。”
示巴坐在他的膝盖上，
对所罗门王唱道，
“如果你提起的话题
能让智者愉悦，
在太阳将我们的影子
打在地面上之前，
你就会发现狭窄似畜栏的
是我的想法，而不是爱情。”
所罗门对示巴说，
亲吻着她的阿拉伯明眸，
“这天底下的男人女人，
还没有一个，
敢与我们两人比较学识。
一整天我们发现了
除了爱情，没有别的能让
世界变得狭窄如畜栏。”
《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⑴
如果我的手掠过额头，
如果我抚弄书脊，
如果我翻阅《夜书》，
如果我打开第三道门锁，
如果我在门槛上迟疑耽搁，
如果难忍的疼痛让我畏缩，
如果我感到时间机器的运转，
如果我想到绣有独角兽的壁毯，
如果我改变睡姿，
如果我记起一句诗文，
这是注定了的人生旅途中
重复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我不可能有新的作为，
我一遍遍地演绎着同一个寓言，
我重写着已经重写过的诗句，
我复述着别人说过的话语，
白天或者茫茫黑夜的同一时刻
我都有着同样的感觉。
每天夜里做着同样的噩梦，
每天夜里都感受到迷宫的困锁。
我是一面静止的镜子的倦怠
或者一把博物馆里的尘埃。
我只是在把一件不喜欢的事情等待，
那是一件赠品、一块乌金，
也就是死亡那个纯真的女孩。
⑴《圣经·旧约》里对这一段的描写是“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下午两点零四分，迦勒底全体工作人员准备就绪。咕哒君和玛修进入筐体，罗曼下达指示，前往特异点的传送开始。
下午三点十七分，检测到异常波动，迦勒底的人们面面相觑。罗曼站出来，表情坚定。
我来吧，让我来。
达芬奇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嗯。因为有不得不这么做的重要原因。
他真的很喜欢你。达芬奇忍不住挽留到。总会有别的办法，再等等吧。
不是这样的。罗曼摇头，正因为我也很喜欢他，我才必须去做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啦，不会后悔的。
真是狠心的男人。达芬奇放弃劝说，转身去筹备一切。
罗曼无奈地笑笑。
唉，谁说不是呐？
下午三点三十一分，灵子转换机已就绪，气体通入，运行开始。
五、四、三、二、一——
“……将自己那没有晨昏的
光阴世界的无边囚禁
强加给别人，
就是向其表明……”
罗马尼·阿其曼闭上双眼。
“……自己是囿于一个将其公之于世的名字、
囿有往昔景积的人或物，
就是骚扰他的永恒，
就是让他承受世纪和星辰的重负……”
达芬奇轻轻叹气。
武运昌隆，她说，一路顺风。
